▼題解

原注：員外季弟執金吾見知於代，故有下句。

【竹按】此注有疑，詳見黃鶴引《舊唐書》析論。

《唐書》：「宋之問（約656-712），字延清，景龍（707-710）中遷考功員外郎。」公故居在偃師，故過之間舊莊。

【竹按】《舊唐書·中宗紀》：「〔神龍三年九月〕庚子（707年10月5日），上皇帝尊號曰應天神龍，皇后尊號曰順天翊聖，大赦天下，改元為景龍。」

【朱注】本集：開元二十九年（辛巳，741），公築室首陽之下，祭遠祖當陽君。其過之問莊，或在是時。

【竹按】杜甫〈祭遠祖當陽君文〉：「維開元二十九年，歲次辛巳月日，十三葉孫甫謹以寒食之奠，敢昭告于先祖⋯⋯」朱注使用推測語氣，但編年應有其準據。（《宋本杜工部集》，第五冊，p.132-133）。

宋公舊池館①，零落首陽阿②。枉道祇從入③，吟詩許更過④。淹留問耆老⑤，寂寞向山河⑥。更識將軍樹⑦，悲風日暮多⑧。

【仇注】上四過宋舊莊，下則對莊而有感也。枉道入莊，題詩志勝，有留連不盡之意，故云「吟詩許更過」。問耆老，訪其子孫家世也。向山河，傷其跡在人亡也。未乃觸物增悲，情見乎詞。）

①

【鶴注】宋之問，虢州弘農人。首陽山在河南府，虢與河南為鄰，故宋有別墅在焉。謝脁《遊後園賦》：「清陰起兮池館涼。」

②

曹植詩：「零落歸山丘。」

《一統志》：首陽山，在河南偃師縣西北二十五里。

陸機《洛陽記》：首陽山，在洛陽東北，去洛二十里。

阮籍詩：「步出上東門，北望首陽岑。」夷齊所隱首陽，別在蒲州。

③

魏文帝《與吳質書》：「故使枉道相過。」秖，適也。

《詩》：「只攪我心。」

《司馬遷傳》：「只取辱耳。」

《鄒陽傳》：「只恐怨結而不見德。」

④

楊守阯曰：言宋詩尚矣，亦許我更過而題詠乎。須溪謂是尊慕前輩之詞。

【竹按】須溪，即是劉辰翁（1232-1297）。門生稱其為須溪先生。

⑤

魏文帝詩：「何為淹留寄他方。」

【竹按】此注偶誤，然不影響詩意。曹丕〈燕歌行〉：「念君客游思斷腸，慊慊思歸戀故鄉，君何淹留寄他方。」（君何一作「君為」）

漢武帝詔：「詢問耆老。」

⑥

司馬長卿《美人賦》：「上宮閒間館，寂寞雲虛。」

【竹按】司馬相如〈美人賦〉：「上宮閒館，寂寞雲虛。門閤晝掩，曖若神居。臣排其戶而造其堂，芳香芬烈，黼帳高張。有女獨處，宛然在牀，奇葩逸麗，淑質艷光。」此處「間」字為衍文，〈美人賦〉中本無。

曹植《王仲宣誄》：「經歷山河。」

【竹按】曹植〈王仲宣誄〉：「翩翩孤嗣，號慟崩摧。發軫北魏，遠迄南淮。經歷山河，泣涕如頹。哀風興感，行雲徘徊。」描寫王粲（177-217）謝世時，眾人哀痛欲絕之景，合於此詩傷悼意。然仲宣事蹟，未切之問經歷，子美下筆時，未必存有此意。況「寂寞」與「山河」本熟詞，不必拘執出自〈美人賦〉與〈仲宣誄〉兩篇。

⑦

《後漢·馮異傳》：「諸將並坐論功，異獨屏樹下，軍中呼為大樹將軍。」

庾信《哀江南賦》：「將軍一去，大樹飄零。壯士不還，寒風蕭瑟。」

【竹按】此似是隱括之問弟之悌事。

⑧

古詩：「蕭蕭白楊樹，日暮多悲風。」

【竹按】此注偶誤。〈古詩十九首·去者日以疏〉：「白楊多悲風，蕭蕭愁殺人。」

▼集評

◆【鶴注】《舊史》：「之問弟之悌，有勇力，開元中自右羽林將軍出為益州長史、劍南節度使兼採訪使，尋遷太原尹。」故云將軍，初不曾為金吾官。原注疑誤。

【竹按】《舊唐書》卷190·文苑中〈宋之問傳〉：「宋之問，虢州弘農人。父令文，有勇力，而工書，善屬文。……世人以之問父為三絕，之問以文詞知名，弟之悌有勇力，之遜善書，議者云『各得父之一絕』。」宋之問與杜審言相識，有〈祭杜學士審言文〉：「維大唐景龍二年（708）歲次戊申月日，考功員外郎宋之問，謹以清酌之奠，敬祭於故修文館學士杜君之靈⋯⋯自予與君，弱歲遊執，文翰共許，風露相浥，況窮海兮同竄，復文房兮並入。」（《全唐文》，卷241）宋之悌仕宦履歷，附於之問傳下，生平他事，史傳未詳書。李白有〈江夏別宋之悌〉詩，係指之問之弟。

◆趙汸曰：之問與公祖審言及陳子昂、沈佺期四人，為唐律之祖，實公詩法淵源也。武后時，之問、審言俱為修文館學士，世交亦厚。然之問為人實不足道，詩無譏詞，以其契家前輩也。但曰「零落」「寂寞」「悲風」，則感慨繫之矣。

【竹按】杜審言事蹟，附於杜易簡傳後。《舊唐書》卷190·文苑上：「審言，進士舉，初為隰城尉。雅善五言詩，工書翰，有能名。然恃才謇傲，甚為時輩所嫉。」武則天朝，擢用審言，在張易之兄弟勢敗、武則天禪位於李顯後，審言遭流放：「神龍（705-707）初，坐與張易之兄弟交往，配流嶺外。尋召授國子監主簿，加修文館直學士。」子美詩提及「吾祖詩冠古」、「詩是吾家事」時，對其祖文采推崇備至，對其行誼則未細書。或以為「為尊親諱」，愚見以為，武則天在唐睿宗延和元年被尊諡為「天后聖帝」，唐玄宗開元四年改諡「則天皇后」，天寶元年加諡「則天順聖皇后」，雖玄宗不以「帝」而以「后」稱，但身為武則天嫡孫，仍對其保持著相當程度的尊敬。子美提及其祖審言與世交之問，對其事武周朝、事張易之兄弟，皆未有貶辭，亦屬正常，似未須以「親隱」或「春秋筆法」視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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▼檢索用

【單首編次】0012

【杜詩詳注txt檔案編次】016

【宋本杜工部集編次】第二冊，頁183。

-2023/04/22

-2023/04/27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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